“4个菜，新鲜出炉的！”拎起两个保温饭盒，文彦英招呼记者上了车。

  这趟“移动餐车”的目的地，是约20公里外的一个防冻融冰哨点。

  一行人开车出湖南岳阳湘阴县城，经村组、屋场，过水塘、稻田。路越走越绕，车越开越慢。终于，在静河镇龙潭寺村一处便利店门前，车拐上一个小坡，到了。

  说是“哨点”，其实是一栋废弃二层小楼，周遭杂草丛生。

  “欢迎！”望见有熟人来，守哨工人胡亮和林志荣笑盈盈地跑下二楼来迎接。

  “他俩已经守了8天了。”文彦英告诉记者。作为国网岳阳供电公司输电检修公司党支部书记，这是文彦英第二次到哨点送“补给”。4天前，她曾开车专程给两人送来了泡面和自热米饭。

  两位工人的“据点”——二楼一间稍做清理的“套间”，可谓寒酸：外间是工作间，办公桌上摆放着风向仪、游标卡尺、手电筒等装备；里间是“生活区”，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行军床，以及赖以取暖的电暖炉。

  “窗户正对着风口，门锁也是坏的，刮起风来酸爽得很！”一旁的胡亮乐呵呵地说。在这栋比他还“年长”的建筑里，胡亮至少守过8次哨，其中有4次是和林志荣搭档。他至今记得2014年刚参加工作，年底被派到这个孤零零的哨点。“房子除了有电，要啥没啥，水都没有。”

  “改善伙食咯！”林志荣迫不及待打开保温饭盒。进驻哨点的这些天，除了去护线员家蹭过两顿饭，两个人没吃到过热菜。去附近便利店买点火腿肠之类的零食“佐餐”，就算改善生活。

  送来的菜吃了一半，剩下的要留作晚餐。“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工作现场吧！”两人穿戴好工作服、安全帽，先带记者上了楼顶。哨点有两个观测点位，这是其中之一，正对着风口方向。

  “说实话，哨点工作没那么复杂，就是定时观测，有情况第一时间上报。”胡亮介绍。虽然在输电线路上安装冰情监视器可以掌握覆冰情况，但要掌握精确数据，还是离不开人工测量。

  观测频次由线路覆冰情况决定。出现覆冰，每4小时一次；持续严重结冰，间隔两小时一次。不带电的模拟导线，是最重要的观测“参照物”。

  1月21日凌晨，龙潭寺村迎来大雪，下了一天一夜，“有近30厘米厚！”胡亮打开当时拍摄的手机视频，只见积雪没过靴子，步履维艰。好在温度没有持续降低，雪也融得快，线路并未出现明显覆冰。

  在胡亮的记忆里，最严重的一次线路结冰发生在2018年。那一年，包括他在内的4人两组进驻哨点，以轮班形式，每两小时出门观测一次。

  踩着泥泞小路，步行300米，就是另外一个观测点。胡亮借助专业工具攀上线杆，用风向仪测量风向、风速，用游标卡尺模拟测量覆冰情况。

  作为一线输电检修工人，跋山涉水、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，按时上班、不按时下班更是稀松平常。说起被蛇咬、被马蜂叮、被野猪追的经历，林志荣一脸云淡风轻。

  “儿子在班里说我是‘电气工程师’。”林志荣笑开了怀。

  未经批准不准离开哨点，闲暇时间尤显无聊寂寞。两人除了聊聊天、嗑嗑瓜子、刷刷手机，最期待的莫过于晚上与家人视频通话。胡亮去年新婚燕尔，妻子在县里工作，平时大多只有周末一聚。而对林志荣来说，妻子是家庭主妇，母亲中风卧床，家庭重担远大于聚少离多的缺憾。

  2月1日夜间，湖南迎来一轮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。胡亮告诉记者，因输电线路故障，两人被紧急抽调到抢修一线，“干了几个通宵”。

  2月19日起，湖南再次迎来持续性低温雨雪冰冻天气过程。“马上要动身去新的哨点，还是和‘林班长’搭班，地点是条件更艰苦的山顶。”胡亮说。

  （本文刊发于《工人日报》2024年2月22日1版）